诗四首

七只燕子
七只燕子落在大楼外墙上
叫声有七种
七双翅膀翻动着天空
啃食世界的嘴也是七只
你不仅要问
为什么是七只
这是我看见的
我不能告诉你我猜想的
七只也就够了
就像你的生活
我看到的是七只
现在要告诉你的是
又有一只飞了过来
但我只见到七只
另一只
超越了我看见的世界
枇杷
寿春公园园林工人
你是否记得
那栽种的枇杷树在哪个角落
我路过它们的时候
它们捧出黄色的果子
款待我
太阳还在为一些青涩的果子
粉刷黄漆
那个拿着布袋的老人
你要把所有枇杷都拿走吗
你应当装满的是阳光
他可以和你的黑夜作伴取暖
看
我只吃了一棵
枇杷的甜蜜很短
三粒枇杷籽
充满苦涩
我该丢弃给谁
寿春公园园林工人
你是否记得
那栽种的枇杷树在哪个角落

睡莲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丛丛睡莲在景观渠里放火时
她身下的水没有
因为畏惧而抬不起头
为了托举睡莲白色的火焰
———向天空忏悔
渠水依然举着
这面滚烫的镜子
这种付出令我
感到美并不惧怕对立

此刻，已不知是我
多少次从这片睡莲旁经过
从水下爬上圆圆的叶子
开出洁白的花朵
我是和她同
在漆黑的梯子上攀登
当我的安静与之并肩
浮出水面
并不需要说什么
睡莲和我
都不需要自证清白
我就是那些纷坠的枝条
在办公室靠窗的拐角
每年初春都有一对喜鹊光临
它们衔来枝条
试图在那里做窝
我无法弄清
这是否为同一对喜鹊
这楼宇拐角的高度
是否就是爱情的最佳高度

那些纷坠的枝条
令我惋惜
它们失去了春天
又错失了爱情
而那对殷勤的喜鹊
是否是一对精灵
每年都来召唤我
让我走出去重拾一场爱情
和窗外逐渐明媚的春天
和胸中惊慌失措的律动
而我就是那些纷坠的枝条
不停滑向时光的深谷
欣赏着一扇窗
播放那些稍纵即逝的爱